【光夜】01-02(陆沉)

01

你和陆沉是在酒会上认识的。

你们的订婚酒会。

每个孩子都要在7岁那年进行性别分化鉴定。你的报告结果显示为omega,以那一天为界限,你注定了成为家族的牺牲品的命运,不知道哪一天就被上面的人,卖给某个前途大好的alpha,稀里糊涂地生儿育女,一辈子零落成泥。

好在出嫁前你还是有那么点价值的,因为出身高贵、年轻美丽的omega是这个世界最稀缺的资源。他们给你穿上华贵的裙子,用闪耀的珠宝装饰你裸露的脖颈手腕,在你惨白的脸上抹上明媚的腮红唇膏,把你装扮成今晚最娇贵的花朵。

不过是只开一夜的花,你想。

等18岁生日的那天,在经历了痛苦的分化后,你就算是瓜熟蒂落,不负家族的众望,可以被送到那个男人的家里,成为他的东西。

你听女仆姐姐说,你的订婚对象是陆家尊贵的独子,陆氏集团未来的掌门人,又帅又高,而且脾气很好,一点都不像那些整天拿鼻孔看人的臭脾气alpha。

“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?”你喝了一口红茶冷道,“他需要一个妻子,我只是去填那个位置罢了。”

女仆姐姐一瞬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,但很快被她强压下来,用几句话转移了话题。

你对你的结婚对象是什么样的人一点兴趣都没有。你每天睁着眼,看着烂泥一样的自己的家,早就没有那样爱的冲动了。

反正是谁都无所谓。

“一会儿你多和小陆总说说话,”父亲站在你身边,“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。”

你连眼皮子都懒得翻一下。

他早已习惯你的叛逆,嗤笑了一声,就让你跟着他出去。

酒会早就进行得差不多了,社交场上的你来我往走到了尾声,人群逐渐没有了交际的话题,此时就需要你和陆沉这两个今晚的主角压轴出场,为宴会再加一把火。

你低垂着头,在大家探究的眼神中默不作声地挽住父亲的手臂,去见你的那位命定之人。

大厅灯火通明,光线在各种金属与琉璃中流转,美得刺目。你听周围的人向你父亲道贺,他摆出一张慈父的脸,摩挲着你的手背,把你介绍给陌生的男人女人,引得你脊背一阵阵恶寒,但还是只能勉强扯出一个社交场合的笑。

他带着你穿过大厅,所有人都止住了脚步向你们致以注目礼,你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砖上,发出清脆的声音,在空荡荡的上空不断回响。

他停下了脚步,你抬眼,看到了你的命定之人。

年轻的男人西装笔挺,皮鞋擦得锃光瓦亮,手腕上的表一看就价格不菲。他身姿挺拔、皮肤白皙,金丝边眼镜后是一双暗红色的、狭长的眼。他身上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,虽然年轻,但在这觥筹交错的社交场中依然游刃有余。

“小陆,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儿。”

父亲拽了一把有些走神的你,你险些崴了脚,但踉跄了一步很快又稳稳站住。

他把酒杯放在侍者的托盘上,向你们走来。你和他对上了视线,一瞬间你觉得他周身的气息收拢又散开,突兀地变成一种温和的、令人安心的气场。但这种转变转瞬即逝,很快他又恢复了之前的盛气凌人。

他向你父亲问好后转向你,朝你伸手:“你好,我是陆沉。”

声音低沉而温柔,如大提琴音。

你也伸手,触到他温热手掌的一刻却莫名生了退意想缩手,却被他一把握住,但也只是一握便放开了。他的手掌宽厚而干燥,与你相握的一瞬间,你竟然觉得心尖一颤。

命定之人。

陆沉,他的名字,叫陆沉。


02

你的父亲在台上宣布了你们订婚的消息,台下的人都抚掌举杯,祝福你们拥有幸福美满的未来。

你则是虚虚环着陆沉的臂弯,脸上的笑都僵了。

终于熬到曲终人散的时候,你悄悄松了口气。父亲朝你使了个眼色,让你带着他去其他地方转转,你虽不情愿,但也只能照办。

“陆先生,我家花园还蛮大的,要去看一眼吗?”

你侧过头,有些没好气地问他。

谁料对方却好脾气地答应了。

你也只能硬着头皮带他去逛逛那花园。

其实今天的高跟鞋略微有些不合脚,脚趾挤作一团有些隐隐作痛,小腿肌肉也因为长时间的站立而酸胀不已。

谁想逛花园啊!那院子前天晚上还和块荒地似的,为了撑排场连夜着人清理杂草打扫水池。你在房间的阳台上百无聊赖地看他们手忙脚乱了一整天,偌大的院子才勉强有了点后花园的味道。

实在是可惜那些花了,为了今天这个无趣的夜晚被人从原本的乐土移栽过来。

你们穿过几道门,初夏的天已经开始有些闷热,但夜晚的风还是带着丝丝凉意。你早在离开宴会厅的时候就把手从陆沉的臂弯里抽了出来,和他保持着一拳的距离。

“你不用对我那么警惕,”男人像是为了让你安心,特意落后了半步距离,“我不会伤害你。”

“但愿如此。”

你生硬地顶了回去,也不想关心陆沉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,只管自己埋头往前走。

男人倒是很识趣地沉默下来,错开半步跟着你。夜幕已低垂,这是你家郊外的宅子,所以能看到星星,坠在黑丝绒般的天穹里,明明灭灭。

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,你边想着边走进花园。泥土和草木的气息随着湿润的空气充满你的肺脏,有那么一瞬间,你觉得这世间烦扰的尘嚣都化为了云烟,多么不值一提。

“是很漂亮的花园。”身后的男人突然开口,立刻把你拽回现实的泥沼,“感谢你能邀请我来。”

你颔首以示礼貌,提起裙摆走向正中央的喷泉。昨天你趴在栏杆上,看他们把这池子里的树叶枯枝都捞了出来,穿上套鞋拿拖把将池底的淤泥清理干净,露出原本瓷蓝的底色。这是个小喷泉,只有两层,白色的漆面在经年暴晒雨淋下已经斑斑驳驳。你看到园丁确认好了水阀和连接管路,人群在喷泉边上慢慢围拢,随着一声令下,一股水柱从正中间的管眼喷出,快速地填满浅浅的二层水盘,然后水幕便从边缘落下,水花在空气里激荡,引起了人群小小的一阵欢呼。

你心满意足地走回房间,觉得这是几天来最开心的一件事了。

没想到这喷泉到了晚上居然还会亮灯。二层平台的边缘镶嵌了一圈灯管,池底也有六盏小圆灯,正发出暖黄的光。溅起的水雾在灯光旁晕开,倒和白天是两番滋味。

你想得出神,男人也不再和你搭话,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你侧后方,一双幽暗的红色眸子,不知道看了你了多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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